凌晨5点，爱心厨房的小屋里就叮当作响。浸泡小米，轻轻地搓洗。几个人围在桌子旁边，有的人反复揉洗抹布，有的人摆放厨具，也有的人静静地看着锅里转动的勺子，一圈又一圈。细软的小米粥在锅中咕咕冒泡，升腾的热气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模糊了玻璃，淡淡的清香更让人垂涎欲滴。
今年暑期，北京科技大学灰雀医疗移民京榷人文关怀实践团的成员们深入爱心厨房，参与爱心粥活动，一勺一碗，传达出的是一份互相谅解的情意。
在采访谢飞叔叔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很多小白春天公益组织的志愿者的故事，走进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也试图寻找他们坚守的方向。
图为谢飞正在接受采访。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高洁 供图
他说，像这样的志愿者很多。
谢飞叔叔说，这里的志愿者大多都是老病友，因为曾经获得过爱心厨房的帮助，就自发地加入了公益组织。在提到哪些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时候，谢飞叔叔就讲起了“白菜哥”的故事。“白菜哥”是一位来自唐山的患者家属，孩子康复后，总想着要报答当时爱心厨房的帮扶，于是从2020年开始，每年都用小货车运来唐山的大白菜。谢飞叔叔说，那些大白菜很香甜。一棵白菜没有多少钱，珍贵的是长途跋涉的惦念。
还有来自石家庄的管理员小郑，他也是一位白血病患儿的父亲，谢飞叔叔提到他就满脸笑容。小郑更是被比作观音菩萨，有求必应。需要他的时候，总是能听到爽快的“好嘞”。可是，管理员小郑的孩子，因用药不当，在一年后复发了。
在这里的癌症患者家属们，自发地为别人提供帮助。或许他们忘了，他们也是需要被帮助的人。谢飞叔叔说，我并不相信他们没有自己的私事。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都可能会有山洪暴发而难以抑制的颓丧，在这里的志愿者们更是如此。可是，他们却选择吞咽自己的苦难，给世界以微笑。
图为实践团成员在爱心厨房拍摄的病友之家的照片。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高洁 供图
我们都是活在时间轴下的微小生物，我们的力量都很渺小，但至少，小白春天公益组织的志愿者们让我相信，心怀感恩，所遇皆美好。
他说，志愿者来过，就不想再来了。
一位来自深圳的妈妈独自带着孩子来北京博仁医院复诊。一个五岁的白血病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儿，特别可爱。但是，复诊的前一天晚上，妈妈因疾病突然离世，父亲因为脊柱瘫痪，长期卧病在床，孩子就在护士站待了5天。小女孩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妈妈，摇头晃脑，还想引起妈妈的注意，却不知道妈妈已经永远离开了她。谢飞叔叔提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仰了仰头，停了很久。他说，这样的故事，在病房很多很多。很多志愿者接受不了，都偷偷跑到外面抹眼泪。这个圈太苦了，患者家属来来往往，悲惨的故事也曲折回肠。志愿活动的每一天都可能会目睹身边人生命的消逝，看着守在病床旁无助的母亲，看着病房外为了手术费急得焦头烂额的父亲。这样的精神内耗给志愿者太多压力。
白驹过隙，紧紧相拥的短暂时刻弥足珍贵。所以，我更感叹一直留下坚守的志愿者，他们中很多人本就是癌症患者家属的角色，日复一日，在这个曾经在他们灰暗时刻帮助过他们的地方，发挥自己的光亮，正如谢飞叔叔所讲，正是因为外人无法承受这种苦痛，病友之间的互助才更重要。
图为爱心厨房的病友在帮忙修车。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高洁 供图
他说，搬家成了最大的问题。
志愿者有一个非常繁重的工作，就是帮助白血病患者家庭搬家。起初听到这个工作的时候，我有些诧异，但是谢飞叔叔的话也让我陷入了深思。
他说，大家不太愿意给癌症病人搬家。
毛绒帽子、光头、佝偻着背、带着口罩，这些是人们对癌症群体的刻板印象。由于社会民众对癌症知识的模糊和对疾病本身的惧怕，以及错误的“晦气观”的影响，癌症病人走在大街上也许会感受到灼热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刺痛。在公交车上，只有穿着病号服，戴着口罩，身体很虚弱的白血病病人旁边有座位的时候，你会去坐吗？我会，我想大多数人也会。善意本身就在一念之间，可对于患者来说，就是莫大的接纳。
图为白血病患儿在病房学校认真听课。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高洁 供图
他说，鼓励大家找事情干。
谢飞叔叔分享到，在这里的志愿者共同租宿舍，一个月3000.，平分到每个人，也就几百元。对于在北京求医的医疗移民们来说，也是解决了住宿的问题，解了燃眉之急。但是，患癌家庭也不能总向社会索取，要自救。
病友们有一个骑手群，里面有30多个家长，外卖骑手入职简单，时间自由。病友们除了在爱心厨房做志愿活动，其余时间就去兼职，虽然工资很微薄，但也让自己忙了起来。谢飞叔叔说，真的有很多患者家属一个人在出租屋做饭的时候，会胡思乱想。
人真的要找一个信念活下去，它是一种依靠，是一种活着的依靠。也许志愿者们也在选择用这么一种方式，去缓解自己内心的委屈憋闷，对生命无常的无声感叹，唯有自渡，才能释怀。
他说，我希望它有一天不存在了。
即使“小白春天”由松散的病友团体逐渐走向专业的民非组织，爱心厨房也稳步推进，但也面临着一些现实问题，来自社会、甚至来自病友的极端言论以及经济的压力，这些问题无一不拷问着谢飞叔叔。在问到他对小白春天公益组织的未来的展望的时候，他说，我希望它有一天不存在了。
随着医疗水平的进步或者国家救助体系、社会的救助更加完善，大家都能够得到救助的话，可能会有更好的条件，这里终究是解燃眉之急的地方······
当真的深陷困境，有的人止步于善念而不为，有的人即便自己为难，依然会尽力而为。身在风雨中，为自己撑起伞已实属不易，能为他人也撑起伞的，更为高洁。
我想，我看清了他们坚守的方向······ （通讯员 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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