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社会实践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仅是因为这是我进入大学阶段的第一次社会实践,第一次用专业视角考察社会变迁;更是因为此次社会实践的地点就是我的家乡,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
对我来说,家乡的变迁曾经是一个个横断面:我的记忆中还存在着那个曾经的大石村,那片堰塘,那片枇杷林,曾经的二层平房与爬上天台的南瓜藤蔓,远处的摩托轰鸣与天上的繁星点点;也记得高楼拔地而起,那片产业园区,那个私立学校,几处房地产聚集,地铁开通与立交桥环绕。这就是我的家乡,曾经的成都市双流区万安镇,现在的成都市天府新区万安街道。这就是我的家乡,一个因为国家级新区政策启动而发生巨变的小镇,一个仅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从农村变成新城的奇迹。
在上大学之前,我的感受是零散的,是断裂式的。人们常用标志性符号记忆变迁,我对家乡的感知亦是如此。地铁、学校、商场、新楼盘、汽车小镇、法务区……新事物的涌现总是提醒着我,如今的万安已经与幼时记忆中的万安相去甚远,曾经的家乡已经回不去。
而这次的社会实践给了我一次机会,我的专业也给我了一次机会,让我可以从十年变迁中窥见我之前未曾发现的那些事物,让我可以看见村居嬗变的背后,那些不舍与迷茫、矛盾与适应、融合与新生。我的记忆也从零碎的碎片变成线性,从模糊走向清晰……
图为团队正在调研。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王林 供图
本次社会实践最早从五月末开始准备,村改居、村民共同体、身份认同、空间转变、基层治理,一个个零散的关键词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被整合成了此次社会调研的主题:从“离散”到“融入”:空间再生产视野下过渡性社区中村落共同体意识的新生。真正前往社会实践地是在6月23日,于我而言,这是社会实践,亦是返乡,队伍坐上高铁一路从武汉向西,八小时后到达成都万安。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们主要运用无结构式访谈、结构式访谈等方法开展了大量社会调查,调查对象从30岁的青年人到70余岁的老年人,包括社区保安、清洁人员、超市店主、麻将馆老板、理发店老板、药店工作人员、社区主任等不同职业人士,总收集到近50余份有效访谈资料,数万字的访谈信息、数小时的录音材料。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田野调查,虽然方法可能不够规范、技巧也不够成熟,但也让我感受到了真正“入场”的魅力,让我在访谈的开展与复盘中思考;更重要的是,当我用社会学的实证研究再观察我的家乡时,我看到了那些具有生命力的社会事实,看到了宏大叙事中的个人命运,看到了政策与制度刚性下的个体适应与选择。
图为团队合影。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王林 供图
当把这个社区作为整个万安的缩影,甚至是天府新区中小镇变迁的缩影,我更能感受到时代与个人生命的交织:这里有虽然身居城市,但是用“黄脚杆”戏称自己是一辈子农民的老人;也有奔波几十年外出打过不少工,但最后选择回归家乡的超市店主;还有不舍家乡,搬迁前在老房子中住到最后一刻直至断电的村支书……“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老去”“以前在农村也挺好,空气好、自由、无拘无束”“当然是现在的生活更好,现在至少不为吃穿发愁,还有社保和医保”社会的变迁速度太快,才让我看到了个人情感与意志的多样性与差异性——乡愁、诉苦、赞颂新生活、怀旧、不适应、新机遇、迷茫、说不清仍是村民还是市民的身份归属。
曾经的那些记忆横断面在同是“万安人”的他们的讲述中连结在一起,我第一次如此鲜活与真实地看到物质变迁背后的辛酸与释怀。对我而言,我只能回忆起还是农村的万安的一部分,但对他们而言,那是与生命交融的几十年,是用汗水浇灌土地的生命史。在这次社会实践之前,我很难想象村改居、农改非的这段历史可以如此深刻地成为人们心中的印记、甚至成为生命中最大的转折点,更难体会到土地、家乡在老万安人心中的情感连结。而如今,我大概可以感受那股乡愁,那种生于斯、长于斯、也要归于斯的强烈情感;也可以感受到个体的强大能动性,主动适应新生活、收拾好行囊重新出发、寻求城市发展变迁新机遇的坚韧顽强。
或许,这就是沉入社会之中的魅力,这就是田野调查的魅力——让我观察、让我反思,让我体会到生命的多样性,也让我认识社会的同时也认识自我……(通讯员 唐福林)